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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将汴京街巷染成一片暖金。

徐行透过车窗,死死盯住前方那辆华贵马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林冲,提速,给我撞上去。”

徐行心知老侯爵之死与眼前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联想到她刚从积英巷出来,他心中已有了推测——这是去参加盛家宴会去了。

但他不确定这点变数够不够救回老侯爷,毕竟侯爵府里还有个“愚蠢”的哥哥。

“什么?”林冲猛地勒紧缰绳,难以置信地扭头,“眼下侯府出了这般变故,我……我去撞侯爵娘子的车驾?”他眼中满是挣扎,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来不及解释了,你靠边去。”徐行爬上车辕抢过缰绳与马鞭,扬手对着马匹就是全力鞭挞。

空气中骤然炸开数声皮鞭的脆响,紧接着是马儿凄厉悲愤的嘶鸣!

剧痛与狂怒如野火般烧尽了它最后的驯顺,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蛮力,冲向了前方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车厢。

“轰嚓——!”

一声巨响,木料碎裂的声音刺耳得令人牙酸。

车厢壁板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霎时间分崩离析,雕刻精美的窗棂化作漫天飞溅的木屑。

车厢内部的结构裸露出来,丝绸衬里被断裂的木茬无情撕扯开。

拉车的辕马受此巨惊,也跟着惶然惊嘶,整个车队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林冲惊慌爬起,瞧见眼前惨状,连忙在人群中寻找徐行的身影。

要不是徐行在相撞之时将他踢下马车,怕是凶多吉少。

“带我去侯爵府。”

徐行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衣襟上沾着些许木屑,眼神却异常清明。

“那侯爵夫人怎么办?”林冲指着车厢内倒着的紫色身影,声音有些发颤。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顾二家里。”徐行拽着林冲的衣袖,无视周围围观者的指点,催促林冲带路。

两辆马车间距不过十数步,动力蓄能不够,应该撞不死人。

要是撞死了……

那算他倒霉。

现在想来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当时情急之下,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算不算是后世记忆带来的后遗症?

两人迅速钻入人群,林冲带着徐行穿行在街巷之间,半刻钟后,侯爵府赫然在望。

只见顾廷烨正焦急地与门前小厮争辩,额角青筋暴起。

周围聚集了不少指指点点的路人。

“果然,家里不止一个坏人。”徐行低声嘀咕,随即转身吩咐林冲,“你去盯住那两个郎中,千万不能让他们离开。”

他心知老侯爷被不孝子气吐血是事实,但直接气死应该不至于。

得不到及时治疗,才是致死的真正原因。

林冲此刻也明白过来,侯府正在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他不再迟疑,快步走到两个郎中身边,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衣袖:“冒犯了,还请两位稍待片刻。”

两个郎中对视一眼,原本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住,只得无奈拱手:“壮士莫要动粗,小老儿等着便是。”

却说徐行见顾廷烨还在那里苦苦哀求,不由得怒其不争——你父亲都快死了,还跟你那大哥讲什么道理!

“滚开!”

徐行一脚踹开拦路的小厮,那青衣奴才踉跄着撞在朱漆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反手拧住另一个扑来的壮仆胳膊,膝窝猛击对方后腰,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

这段时间练习周侗传授的“四方拳”颇有进益,再加上天生神力,竟让他生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的错觉。

顾廷烨见徐行冲上来就动手,刚要阻拦,却听徐行吼道:“我一个外人知道你父亲危在旦夕尚且敢动手,你在这墨迹什么!”

这一声呵斥如惊雷贯耳,顾廷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转为狠戾。

“反了天了!恶奴竟敢欺主!”顾廷烨喉间爆出低吼,眼角瞥见廊下三五个持棍家丁蜂拥而来。

他索性扯下腰间蹀躞带,银扣在暮色中划出寒光,绞住最先劈来的木棍。

发力一拽一送,那家丁便惨叫着跌倒在地。

混乱中他突然蹲身扫腿,又放倒数人。

他正要上前助徐行脱困,却听徐行声音传来:“林冲,为顾二开路,让他带着郎中进府!”

林冲闻言,强拉着郎中来到顾廷烨身旁:“顾二爷,老侯爷身体要紧,林冲为你开路!”话毕,他夺过一旁小厮手中木棍,如猛虎下山般向侯府大门冲去。

“顾廷烨,你气晕父亲还不算,还带着这些浑人冲撞侯府,你就是这样当顾家儿子的?”侯府门口的嫡长子顾廷煜指着林冲,厉声呵斥亲弟。

“我懒得与你多说!”顾廷烨一脚踹倒前来阻拦的管事,拉着惊恐的郎中就往府内冲,“我带郎中为父看病,你却阻我,我现在到是想不通你安的什么心?”

徐行独斗十数人,边挡边退,背上挨了不少棍棒。

他不想下死手,只能收了力道周旋。

饶是如此,断骨哀嚎者也不在少数。

退至侯府大门,他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毫无章法地挥舞,总算吓退了小厮,双方暂时对峙起来。

徐行长吁一口气,心道:“这招式到了用时方恨少。”方才那四方拳翻来覆去就那几招,还挨了不少暗棍。

最后顾不得招式,全凭一股狠劲以伤换伤,才勉强逼退这群恶奴。

就在徐行反堵大门之时,顾廷烨已踹开垂花门,朝外嘶喊:“张院判!快!”

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抱着药箱踉跄奔入,锦袍下摆不知何时沾了些许泥土。

“嘭!!!”

顾廷烨一脚踹开侯爷房门,拉着两人来到床榻前,看着父亲枯槁的容颜,他双膝轰然落地:“父亲——!”

见父亲全无反应,他立即跪地转身,重重磕头:“求张院判与这位神医救救我父亲!”

“顾衙内不必如此,老夫自会全力医治侯爷。”御医想要扶起顾廷烨,可他却固执地跪着不动。

这时外面又传来他大哥的声音,顾廷烨当即对外吼道:“林冲,拦住他们!若那些小厮再敢捣乱,打死打残不论!”

此刻的顾廷烨已陷入疯狂,完全不顾礼法,连亲大哥都要拦。

“顾廷烨,若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必不放过你!”

“我偿命!”顾廷烨站起身来,五指猛地推开楠木门扇,兄弟二人再次对峙,“大哥,我只想救父亲性命。若父亲有三长两短,我自无面目再活于这世间,必自刎祠堂谢罪。现在大哥可否安静些,别打扰郎中施救?”

这声“大哥”情真意切,字字泣血,让外间的顾廷煜一时语塞。

“二叔,我知你关心侯爷,可你大哥他也一样心焦,可否让我与你大哥进去瞧瞧?”大嫂柔声劝道。

顾廷烨盯着大嫂,又看了看大哥,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屋内跪下。

两人得到首肯,才被林冲放入屋内。

进屋后他们也跪了下来,目光紧紧锁定在正在为顾偃开搭脉的太医身上。

室内静得只剩下几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太医偶尔翻动药箱的细微声响。

光线透过窗棂,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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