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暖泉镇,三人登上了前往下一座工业重镇“铁岩城”的魂导列车。流线型的车体在轨道上飞驰,窗外是不断向后掠过的山川田野。车厢内环境舒适,旅客们或闭目养神,或低声交谈,一派安宁景象。
刘青和古月娜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窗外风景,偶尔低声交流几句对之前游历的感悟。镜流则坐在他们对面,眼眸微阖,似在假寐,但那周身萦绕的、若有若无的寒意,却让她仿佛独立于这节温暖的车厢之外。
列车在某个大站停靠时,车厢门再次滑开,走进来的几人让刘青的目光微微一凝。
为首的正是一头蓝发的唐舞麟,他身边跟着气质灵动的许小言,以及身材魁梧壮硕的谢邂。他们低声交谈着,在乘务员的引导下,在距离刘青他们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什么呢?”古月娜注意到刘青的视线,轻声问道。
“没什么,”刘青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笑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只是看到了几个‘熟人’……或者说,是命运轨迹中本该闪耀的人物。”
古月娜紫眸顺着他的视线瞥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
刘青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些许调侃:
“真是走到哪,麻烦就跟到哪……这算不算是‘唐舞麟乘坐定律’?但凡有他在的魂导列车,似乎总逃不过被邪魂师或其他势力盯上、劫持一番的命运。”
他回想起前世看过的诸多同人小说桥段,无论过程如何,唐舞麟所乘的列车总是多灾多难。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刘青并未完全当真,但一丝警惕已然升起。他悄然将一丝精神力蔓延开去,并非刻意探查唐舞麟等人,而是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整节车厢以及更远处,感知着任何不谐的能量波动。
时间在列车有节奏的行驶中流逝。就在大部分乘客昏昏欲睡,或是欣赏窗外风景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轻颤,被刘青敏锐地捕捉到。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车厢内某个方向传来一股隐晦而阴冷的魂力波动,虽然一闪而逝,但那充满负面气息的特质,与他之前在外斩杀的那些邪魂师同出一源!
他立刻看向对面的镜流。
几乎是在他目光投去的同时,镜流那长长的冰蓝色睫毛微颤,眼眸倏然睁开,清澈如寒潭的眼底掠过一丝凛冽的锋芒。她并未转头,清冷的声音却已精准地传入刘青和古月娜耳中:
“污秽的气息……在滋长。数量不少,至少十人,混杂在乘客中。一名魂帝,三名魂王,余下皆为魂宗。他们在等待……一个信号。”
镜流对邪魂师的气息极为敏感,她的话语印证了刘青的感知,并提供了更精确的信息。
刘青和古月娜瞬间心神领会,体内魂力开始如同苏醒的火山般悄然加速流转,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太初剑意在心田间凝聚,古月娜的元素掌控也在无声无息中准备就绪。
另一边,正与伙伴们低声说笑的唐舞麟,笑容忽然僵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旁边的谢邂也收敛了嬉笑的表情,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野兽感知到了潜在的威胁。他们的战斗本能,也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弥漫在空气中的不安。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达到顶点的刹那——
“动手!”
一声尖锐的嘶吼如同惊雷,猛地从车厢中部炸响!
十几道阴冷、暴戾的魂力波动如同压抑已久的毒蛇,骤然从乘客群中爆发!黑色的气流裹挟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席卷开来,道道诡异的武魂虚影闪现,伴随着其他乘客惊恐的尖叫。
那名魂帝级别的邪魂师,一个脸上有着狰狞疤痕的壮汉,狞笑着武魂附体,化作半人半兽的恐怖形态,巨大的利爪直接抓向身旁一位吓得瘫软在地的老妇人,意图杀鸡儆猴:
“都不许动!从现在开始,这辆列车由我们接……”
然而,他后面的话,连同车厢内所有惊恐的表情、扬起的邪魂师手臂、爆发的魂技光芒,甚至空气中飞扬的尘埃……全都定格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形的绝对力量强行凝固。
唯有刘青、古月娜,以及他们对面那道雪白的身影,行动如常。
镜流缓缓站起身,素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她冰蓝色的眼眸淡漠地扫过那十一个保持着暴起姿势、眼中还残留着残忍与兴奋的邪魂师,仿佛在看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
她素手轻抬,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下一刻,那十一名邪魂师的身影,连同镜流本身,如同被橡皮擦去的污迹,瞬间从喧嚣与死寂并存的矛盾车厢内消失无踪。
时间的禁锢解除。
“啊——!”
“人呢?刚才那些恐怖的人……”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车厢内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更大的骚乱和惊疑。人们看着身边空出来的座位,或是刚才邪魂师站立此刻却空无一物的地方,充满了困惑与后怕。
唐舞麟、谢邂和许小言也猛地站起身,摆出防御姿态,脸上充满了惊愕与不解。他们明明已经准备战斗,敌人却凭空消失了?
刘青和古月娜对视一眼,心知镜流已然出手。这些后续的骚乱,暂时不需要他们去管。
“刚才……是时间之力?”古月娜轻声问,紫眸中带着一丝震撼。即便见识过镜流多次出手,这种涉及时间领域的伟力,依旧让她心潮起伏。
“嗯,镜流姐姐出手了。”刘青点头,目光望向车窗外,“那些邪魂师,已经被带离了列车。”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的一片荒芜山谷中。
十一道身影如同下饺子般从虚空中跌落,重重摔在碎石地上。他们身上的时间禁锢已然解除,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绝望的空间束缚,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在原地,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
镜流的身影悄然浮现于半空,衣袂飘飘,宛如裁决之神。她俯瞰着下方那十一个脸上写满惊骇与怨毒的邪魂师,声音清冷如万古不化的玄冰:
“污秽,当涤荡。你们的最后价值,便是成为他二人的磨剑石。”
她看向随后赶到的刘青和古月娜:“魂帝交由你们联手,其余,自行分配。生死不论,尽展所学。”
话音落下,那施加在邪魂师身上的空间束缚骤然一松,只保留了限制他们逃离此地的外围屏障。
“杀了他们!”那魂帝邪魂师最先反应过来,虽然惊惧于镜流神鬼莫测的手段,但求生欲和凶性让他瞬间爆发,漆黑的武魂真身——一只笼罩着惨绿色火焰的骨魔虚影浮现,魂帝级别的威压混合着阴邪死气悍然冲向刘青和古月娜。另外三名魂王、七名魂宗也纷纷怒吼着释放武魂,各种歹毒的魂技光芒亮起,一时间,林中鬼哭狼嚎,邪气冲天。
刘青眼中毫无惧色,反而燃起炽热的战意。三个万年魂环自脚下升腾而起,黑光深邃,威压丝毫不逊于对方的魂帝!
“娜儿,魂帝交给我主攻,你策应并清理杂兵!”
“好!”古月娜白银龙枪入手,七彩元素之光环绕周身,紫眸锁定那三名魂王,龙威隐隐,令那些邪魂师的武魂都是一滞。
战斗瞬间爆发!
刘青太初剑意全面展开,身形如风,剑罡如龙。第一魂技·剑叶风刃化作漫天缠绕黑芒的毁灭剑罡,铺天盖地射向魂帝,逼迫其防御。第二魂技·剑草束缚在地面悄然滋生,坚韧无比的剑草如同活物,缠绕向魂帝的双足,虽被其狂暴的邪魂力震断大半,却也有效迟滞了他的动作。第三魂技·剑域震荡更是直接干扰其魂力运转和精神力锁定。
那邪魂帝又惊又怒,他没想到一个魂尊(刘青表面魂力等级仍是魂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魂环配置和战斗力!那诡异的剑意更是让他浑身不舒服,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不断穿刺。
古月娜那边更是如同虎入羊群。白银龙枪在她手中宛如活了过来,七大元素信手拈来。火焰咆哮、冰霜冻结、雷霆轰鸣、狂风撕裂……她一人便压制了三名魂王,同时抽冷子释放的元素潮汐,更是将那几个魂宗邪魂师打得狼狈不堪,惨叫连连。
刘青与邪魂帝的战斗最为激烈。邪魂帝毕竟等级高出太多,骨魔真身防御惊人,邪火更是带有腐蚀灵魂的特性。但刘青的太初剑意品质太高,演化万千,时而化作星河冲击,时而引动地脉突起,总能找到对方防御的薄弱点。加之他身体强度远超同阶,魂力凝练无比,竟与这魂帝打得有来有回!
久战不下,邪魂帝焦躁起来,猛地发动最强魂技,骨魔张口喷出一道凝聚了无数怨念的惨绿色邪火洪流,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来得好!”刘青眼中精光爆射,他感觉体内那蛰伏的剑棘皇冠花魂灵剧烈震颤,一股前所未有的束缚与坚韧剑意勃然欲发!他福至心灵,将太初剑意与这股新生的领域之力强行融合,挥剑前指!
“嗡——!”
并非完整的领域展开,但一道淡金色的、由无数细小剑棘构成的虚拟力场瞬间出现在他身前,那汹涌而来的邪火洪流撞入这虚拟力场,速度骤然减缓,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其中蕴含的邪恶能量更是被那坚韧的剑意不断切割、净化!
虽然虚拟力场只维持了短短一瞬便告破碎,但也为刘青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洞穿虚空的极致剑光,趁着邪魂帝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且被那诡异力场干扰的瞬间,直接贯穿了骨魔真身的核心,以及其后邪魂帝的本体!
邪魂帝的动作猛然僵住,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那个碗口大的空洞,其中的生机已被凌厉无比的太初剑意彻底绞碎。
“不可……能……”他喃喃着,庞大的骨魔真身溃散,身体软软倒地。
另一边,古月娜也已然解决了所有对手。白银龙枪挑飞了最后一名魂王的头颅,七彩元素风暴将残余的魂宗尽数吞噬。林间空地,只剩下十一具逐渐冰冷的邪魂师尸体。
战斗结束。
刘青微微喘息,看着眼前消散的虚拟力场和倒地的魂帝,心中明悟更深。刚才那一下,无疑是“剑棘领域”雏形的惊鸿一瞥。
古月娜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中带着赞许:“配合得不错。你那一下,很厉害。”
镜流的身影缓缓落下,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刘青身上:“领域雏形已现,勤加感悟。邪秽已除,走吧。”
她没有对战斗过程做过多评价,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已然足够。
三人不再停留,化作三道流光,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激烈战斗的山谷。
当刘青三人的身影如同从未离开过般重新出现在包厢时,车厢内的骚乱尚未完全平息。乘警和工作人员仍在尽力安抚受惊的乘客,解释着“突发安全演练”之类的托词,但空气中弥漫的惊疑与后怕却难以立刻驱散。
唐舞麟、谢邂和许小言也回到了座位,三人的脸色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刘青三人的方向,这一次,眼神中再无之前的困惑,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确认。
是他们!绝对是他们!
那个白衣白发的女子,镜流!还有她身边的刘青和古月娜!
唐舞麟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镜流踏上史莱克学院时,那宛如天威般不可抗拒的剑势,连海神阁都为之震动。而刘青和古月娜,也曾以绝对的实力,让他们这些被誉为天才的史莱克七怪深刻体会到了何为差距。
刚才那神乎其神、冻结时间、挪移敌人的手段,除了这位深不可测的镜流,还能有谁?
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和过往那“不太愉快”的交集,唐舞麟三人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对方显然没有与他们交流的意思,他们自然更不敢上前打扰,甚至连目光都不敢过多停留,生怕引起对方的不快。
刘青自然感受到了那几道迅速移开、带着忌惮的目光,他只是心中淡淡一笑,并未在意。过去的些许摩擦,早已随着他实力的飞速提升和眼界的开阔而烟消云散。史莱克七怪?不过是修行路上曾经遇到过的、稍微亮眼一点的风景罢了,如今已难入他眼。
“无关琐事,不必理会。”镜流清冷的声音响起,仿佛看穿了刘青的心思,也定下了基调。
古月娜也微微颔首,紫眸中一片平静,显然同样没将唐舞麟等人的反应放在心上。
列车很快抵达了铁岩城站台。
刘青三人率先起身,随着人流从容下车,自始至终未曾向唐舞麟等人的方向投去一瞥。
而唐舞麟、谢邂和许小言则刻意放慢了脚步,等到刘青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出站的人潮中,才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才心情复杂地走下列车。
对于刘青、古月娜和镜流而言,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碾死几只嗡嗡叫的邪魂师苍蝇,顺便惊走了几只受过教训的“小动物”,仅此而已。
他们的旅程,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