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有惊无险地回到了洛阳城。
早有快马将消息传回。
曹昂听说董昭和张绣不仅成功招降了周仓、裴元绍,还带回来两千多号人心中那份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他立刻率领着贾诩以及河南尹府下目前能凑齐的所有属官、将领,亲自出城迎接,给足了面子。
周仓和裴元绍远远看到城门下旌旗招展,一位身着官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在众人簇拥下等候,猜到这必定就是曹昂曹使君了。
两人不敢怠慢,连忙滚鞍下马,小跑着上前,离着还有十几步远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纳头便拜,声音洪亮:“罪将周仓、裴元绍,拜见曹使君!蒙使君不弃,饶恕我等罪过,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曹昂并未搭理,只是径直向着董昭而去,拉着董昭的手说:“公仁先生,一路辛苦!”
董昭还以为这么大阵仗是用来迎接周仓和裴元绍的,没想到竟然是迎接自己,心中一阵感动。
“明府,这两位英雄就是啸聚嵩高山的周仓、裴元绍。”
曹昂看着跪在地上,周仓长得黝黑魁梧之外,并无其他特长,但是面子还是要给足的,先前的不搭理是为立威,此刻的安抚乃是收心,如此一来,方显恩威并施之效。
“两位英雄,不对,现在应该叫周都尉、裴都尉了,不用对我行如此大礼!”
说着扶起二人。
两人偷偷抬起眼皮,看清曹昂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庞时,心中都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涌起一阵惊讶和疑虑。
【这位陛下钦封的司隶校尉、河南尹,竟然……如此年轻?】
曹昂将二人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涌现一丝笑意,曹昂握着他们粗糙的手掌,语气真诚道:
“往日之事,如过眼云烟,从此休要再提!我曹昂用人,不问出身,只看才干,只看忠义!听闻二位在嵩高山上,亦是迫于生计,情有可原。如今迷途知返,率众来归,此乃弃暗投明之大义,是我曹昂之幸,是朝廷之幸,更是这两千多弟兄的造化!”
他声音清朗,传遍四周:“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曹昂的部下,是朝廷的官兵!有我曹昂一口吃的,就绝饿不着诸位弟兄!有田同耕,有敌同抗,有功同赏!只要诸位恪守军纪,奋勇杀敌,我曹昂在此立誓,必不负诸位今日相投之义!未来封妻荫子,博取功名,共享太平,皆有可能!”
这番话,既肯定了他们的义举,又给了实实在在的承诺,描绘了清晰的未来,说得周仓和裴元绍这两个直肠子的汉子热血沸腾,刚才那点因为曹昂年轻而产生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愿为使君效死!”两人再次抱拳,声音哽咽。
曹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做戏做全套,一手拉着周仓,一手拉着裴元绍,转身面向洛阳城门,朗声笑道:“好!今日我得二位壮士,如虎添翼!走,随我一同入城!”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曹昂就这样亲热地拉着两位新降的贼酋,在贾诩、董昭、张绣等文武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走进了洛阳城。
剩下之事,便如之前商量好的,两千多绿林草莽给打散到现有的十个折冲都尉府中,周仓和裴元绍也知道,自己既然找了靠山,也就安分老实一点微妙,自然没有多少异议。
这些人原本还有异议,可看着每人分二十亩“永业田”,还有二十亩“口分田”,除了提供农具外,还有公家的耕牛可以使用,恨不得现在就老实下来结婚生子。
虽说目前这一季已经错过了播种时节,不过按照规定,开垦荒地、收集粪便堆肥等等,也能换取工分,工分就可以在折冲都尉府换取粮食和盐,等等举措一说明白,众人再无异议,无不盼着安心成家,就此转为了良民。
当夜,河南尹府衙内灯火通明,一场不算奢华但诚意十足的接风宴正在举行。
作为领导,曹昂深知仪式感的重要性,特意安排了这场宴会,为周仓和裴元绍接风洗尘。
这两位新归附的降将,何曾见过这等待遇?
尽管在座的所谓官员,除了贾诩、董昭、张绣算得上是高官名士,其余多是曹昂自行任命的低级属官,甚至有些就是军中暂代文职的糙汉子,但对于出身草莽的周、裴二人来说,已然是了不得的场面了。
他们被众人围着,各种粗糙或文雅的祝酒词扑面而来,酒杯几乎就没空过。
虽说他俩只是带着两千多土匪来投的土匪头子,但曹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让世人,将自己礼贤下士,厚待归附者的名声传播出去!
要让周边那些还在观望的土匪头子、流民首领都知道,跟着他曹昂混,不仅有饭吃,有田种,更有前途,有尊重!
这比干巴巴的招降文书管用多了。
宴席间的气氛总体是融洽热烈的,但细心的曹昂还是发现,周仓和裴元绍在推杯换盏之余,眉宇间仍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局促和紧张。
他们年龄本就不大,又长期混迹于山林草莽,骤然进入这种应酬,面对各色人等,难免有些手足无措,放不开手脚。
曹昂看在眼里,端起酒杯,走到他二人席前,脸上带着温和而毫无架子的笑容,说道:“周都尉,裴都尉,不必如此拘谨。我这里,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规矩!
在座的,都是自己兄弟!
文和先生善谋,公仁先生理事,张将军善战,你们二位,我一看便是忠勇可嘉的猛士!
往后,洛阳的安稳,还需要你们多出力呢!来,放松些,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我这里,只论功过,不问出身!”
他这番话,如同春风化雨,既点明了他们的价值,又消解了他们的不安。
周仓和裴元绍感受到曹昂话语中的真诚,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不少,连忙举起酒杯,激动地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