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脸红。
半晌,他接住吉他,小声说:“我就?有一首歌唱得还好。”
“什么歌?”
叶满在台上凳子上坐下,抱着?吉他,紧张地呼出一口气,他看着?这满屋子的人。
小时候那个没有人理会,只会孤独地一个人跳格子、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泣、一个人蜷缩着?走在城市与乡村的孩子,现在面?前多了这么多人。
他坐得高?,所以看得清晰。
这里没有人不?喜欢自己,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闪闪发亮的人,他被世界闪亮地喜欢着?。
第226章
高原的风很大?, 但天?空星光烂漫。
室内很暖,人们?玩了一天?,都有些懒散。
叶满拨动吉他, 清澈放松地旋律淌出, 他轻轻开口:“有繁星、在天?空、忽现忽隐……”
毛粟子听过他唱这?首歌, 在很小的时候, 他曾经跟叶满一起看过这?个动画片, 叶满会认认真真听,然后轻轻哼唱。小小的粟子模糊记得?,他唱的时候好像有一股劲儿, 又像要哭似的,现在仔细想想,那时表哥好像很孤独。
现在的人可?能都没听过这?首歌了。
它成了一代人的童年,可?于叶满来说, 他会的唯一这?一首歌, 整整好好唱了他的半生。
“我站在、时光前?、侧耳聆听, 从远方传来了呼唤的声音……”
他的音色温柔细腻,缓缓流淌进时光里,那些闪闪发光的人都站在时光里凝视他。
在黑夜里蜷缩着的孩子, 也会幻想自己正在闪闪发光。
现在的他, 不孤单。
他弯唇,轻轻唱:“多年后、回望那、远去的风景……”
「那些歌还有梦仍在风中飘荡。」
「用?泪水泼响那、生命的铃。」
他现在会演奏乐器陶冶情绪、学会不同语言拓宽视野、戴漂亮的珠宝把自己装点得?漂亮、坚定地为自己选了前?行?的路、有了很多朋友、有了亲人恋人,眼睛里常常带笑。
他会开始会写诗。
吉他尾音渐渐消散。
「心中的花在脚下, 已悄悄绽放……」
夜里,客人们?都去睡了,叶满也困了,可?还在等韩竞回来。
他趴在柜台前?打哈欠, 有脚步声靠近。
叶满坐直:“敬尧?有事吗?”
洪敬尧站在他面前?,说:“你们?不合适。”
叶满抿抿唇。
洪敬尧的普通话还是那样,音调奇特,听起来别扭又好听。
洪敬尧:“他看起来不在乎你,而且样子很凶,但你很乖。”
叶满:“你就想说这?个吗?”
洪敬尧:“还有。”
香港人盯着叶满的眼睛,说:“我喜欢你,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我随时带你离开,我可?以让你过得?更好,不用?开这?种?小店维持生活。”
叶满抓了抓头发,说:“敬尧,他很在乎我。”
洪敬尧:“他放走了那些人。”
叶满没法跟他解释,换了个法子沟通:“你不喜欢我。”
洪敬尧:“我很喜欢你,你在香港的时候我就说过喜欢你。”
叶满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敬尧,我不喜欢高尔夫,不喜欢赛马,我不会纸醉金迷,也不懂生意场。”
洪敬尧没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什么??”
叶满真诚地说:“你是我在香港遇见的最大?幸运,也是我们?很珍惜的朋友。”
洪敬尧等着他继续说。
叶满:“你是个尊贵人,可?你不了解我,我想做的事跟你的生活不一样。”
洪敬尧不了解,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
他想叶满跟自己在一起,他可?以带他回香港,可?以用?珠宝和钻石装点他,让他一直漂亮,住在大?房子里,闲来无事在一起玩。
叶满清楚他在想什么?,人和人之间的观念差异是没办法快速沟通好的。
他说:“人这?一辈子很长,要选对?同路人,我跟你不同路。”
话刚刚落下,店门开了。
韩竞裹着高原夜里了寒气进门,一眼看见两个人在深夜里聊天?。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叶满站起来迎他,听到洪敬尧说:“你曾经花了一夜的时间为我拼凑大?陆的风景,答应我要带我去看那些地方,他能跟你同路,我也可?以。”
韩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走进柜台,打开电脑。
他没吭声。
叶满察觉到了韩竞不高兴,所?以他也开始难受了。
他说:“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擅自承诺,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哥会吃醋。我说的同路人不是一起旅行?,也不是单指恋爱,我的同路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洪敬尧是天?之骄子,不屑与人比较,可?此时他稍微有点较真了:“他有那么?好?”
叶满:“他不一定是最好的人,可?是是世界上和我最像的人。”
他弯弯眼睛,有点没掩饰住幸福,又说了一遍:“我爱他。”
他的意思是,他爱韩竞,也爱自己。
每个人给到世界的爱都不该超越自身,而对?爱人最大?程度的爱就在叶满的那句话里。爱人是相像的,他像爱自己一样爱韩竞。
韩竞调出今夜的监控,动动手指,全部删了。
洪敬尧皱眉,他全然不在乎韩竞在这?里:“我看过你的笔记本,也见了他,他跟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叶满:“你误会……”
他的话没说完,手腕忽然被抓住,他往后踉跄两步,被韩竞压在了墙上。
接着,微凉的唇压下来,激烈的吻迅速掠夺他的呼吸。
叶满愣了愣,瞪大?眼睛看他,慢慢的,抬手,搭住他的肩。
洪敬尧看见叶满的手熟练搂上那个男人,白皙的手与黑皮衣相互衬托,显得?格外漂亮。
记忆忽然闪了一下,他想起来自己见过这?个皮衣,在香港时叶满买的廉价货,让他穿时他嫌弃,宁愿冷着。
他好像明白一点自己跟叶满哪里不合适了,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
那个男人在跟他示威,在他面前?标记归属权,他们?吻得?默契又投入,那样渴望彼此,好像都忘了自己在这?里。
从洪敬尧的视角,韩竞无疑是很优秀的那一类男人,身材、长相、气势都没得?挑,似乎家?境不错。
不过他也不落下风,甚至身份地位绝对?更胜一筹。
他差的只有一点,他不屑地想,就是叶满眼光差。
叶满被韩竞亲得?气喘吁吁,偷偷睁眼看过去,民宿天?井有蓝色星光从玻璃坠落,这?灯火熹微的大?堂只剩下他俩人了。
韩竞垂眸看他,目光淡淡的。
慢慢启唇:“他说……”
叶满飞速抽出桌上的笔记本,拍在韩竞胸口:“给?你看给?你看,他能看到是因为我的笔记本丢了被他捡到,以后只给?你看。”
韩竞又放回了桌上:“我不靠这?个爱你。”
叶满愣住了。
韩竞开口道:“你为他做了一夜照片……”
“一夜!”叶满搂住他的脖子,软声撒娇:“今晚不睡了。”
韩竞盯着他,从他眼里看不出半点因为那个香港人产生的动摇,这?才牵住他的手,拉他上楼。
韩奇奇迷迷糊糊醒过来,被提溜后脖颈塞进同样睡得?迷迷糊糊地小侯的房间。
“你知?道我这?两天?吃了多少醋吗?”韩竞一边咬他、掐他,一边说:“吕达走了,又来一个,你怎么?那么?招人呢?”
叶满问:“我说了那么?多话,你还是吃醋吗?”
韩竞:“吃醋是吃醋的事,高兴是高兴的事。”
小心眼儿。
叶满背地里偷笑他,被韩竞掐住下巴抬起脸。
对?上那双浓黑深邃的眼睛时,叶满停了笑,他说:“哥,人这?一辈子会轻轻地喜欢上很多人的。”
韩竞:“……”
轻轻——意思是容易的、程度不深的,像蒲公英飞过春天?,擦过人的衣角那样。
那不代表什么?非你不可?、天?荒地老、情深似海,就是轻轻喜欢,就像喜欢刚刚吹过的风和经过开的花一样。那是美好的感情像蒲公英一样飘到美好的人面前?温柔打转再飞走,碰到的人很幸运,可?并不代表什么?后续,也不代表有故事,因为蒲公英是好大?一朵,拥有借风去往全世界的能力。
但爱独一份儿,叶满爱上韩竞,就不会看别人,已经扎根了。
而韩竞曾经也是轻轻地喜欢了叶满,只是轻轻喜欢,甚至在见过第一次后都没有主?动留下加联系方式。
现在他爱叶满,深深扎根。
韩竞是小满专家?,明白他的话,脸色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