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王玉露强调是自家亲戚之后,李嘉庆这才放下了心,但进了小区电梯,她就又说道:“露露,车牌号我可是记下来的噢~”
“……”
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王玉露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跟李嘉庆继续这个话题。
没错,张大象就是自家亲戚,是自家表妹夫。
没毛病。
而离开的张大象和桑玉颗,并没有直接回暨阳,去逛了逛酒楼茶肆,有些老街还是不错的,门廊清一色木头,前店后院的更是做了一排玻璃展柜,临街的地方摆上炉子,上面架个大铝锅,里头一个个茶叶蛋和兰花干全都浸染酱油色。
闻着就香。
有些勤快的本地阿婆,还会叫卖“牙膏水”,张大象并不爱喝,但桑玉颗是真喜欢这名叫“绿豆汤”的玩意儿。
张大象随了一瓶矿泉水,就陪着桑玉颗溜达。
大的园林其实没啥看头,当然不是不好看,而是人太多的情况下,园林还不如公园。
倘若起得早,就趁着没啥人的时候进来花个十几二十块,那确实是物有所值,那种鸟语花香的感觉,真是作不得假,处处有景的惊喜感,但凡口袋里有俩小钱的,都琢磨着以后自己高低也来一个这样式的。
显得自己有档次,而且还舒服。
唯一美中不足……贵。
便宜的中式审美也就八大菜系中那些相对来说贴近平民生活的了。
有时候张大象也挺纳闷,你说这中式审美的祖宗们,他们怎么想到的呢?
“哇,这个好看,葡萄藤跟个浪花儿似的……”
弄堂里偶尔也会有心思精巧的人家,但是张大象敢大胆猜测,他们家也没有独立卫生间。
这地方动工可是得不少衙门签字画押,然后还要三看六查的,算是平头老百姓和衙门中人互相伤害。
“你要觉得好看,回头新房你自己划个前庭后院出来,或者就把那片芦苇荡都填了,直接做成花园。”
“那还是算了,花花草草随手种几个倒是还行,费那么大功夫就为了种花养草,我还不如多种两轮豆角茄子呢。”
“然后天天吃‘地三鲜’。”
“哈哈。我妈跟我说,她小时候在老家五回县那会儿,跟我姥姥还有大姨,那真是豆角茄子连吃大半年,可真是吃够了。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妈吃豆角,茄子倒还是偶尔吃个蒜泥茄子。”
“五回县?不是安边县吗?”
“我们家在河东道的安边县,走飞狐道那条省道,一直往南,就能看到涞河边上的飞狐县。打那儿再往东,到了五回山就是河北北道,大概要个十几二十分钟,就是五回县的县城。不过我姥爷姥姥家不住县城,住西边山里的三家沟。不过说是说三家沟,都是姓李,听说以前有姓丁的姓扈的,好像是以前打仗还是逃难来着,反正都跑了。”
“那咱妈还是远嫁?”
“啊?这算个啥的远嫁,就隔着一座五回山,坐车也就个把钟头。”
“以江南东道的风气,跨个县跟天涯海角没区别,更何况你这都从河北北道跑河东道了。”
“哈哈,我跟婶娘嫂嫂她们聊天的时候就发现了,基本就是暨阳市本地的,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跟我去一趟桑家老宅差不多。”
张大象笑着道,“鱼米之乡的鱼和米不一定好吃,但是真的管够。那换谁来了,也不想挪窝啊。所以本地做生意的,出去外面闯荡的不是没有,但是少之又少,都是就地入伙儿。”
这依然是“行商”和“坐商”的区别,哪里过来的人在这里呆久了,都会缺少冒险精神。
老太公张之虚能攒下那么多“香火”,本质还是因为他算个异类,而且是为数不多不是穷到一无所有才出去闯荡的。
“正”字辈的相对萎靡,主要还是不怕饿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就是瞎逛然后聊天,正常来说大夏天的没必要外面转悠,但昨天三十几度的高温之后,今天就来了一场暴雨,接着还有阵雨。
所以逛街归逛街,张大象还顺便买了一把老手艺的朱伞。
本该做手杖的竹子成了伞柄伞骨,那价钱可不会低。
不过张大象十分迅速地在桑玉颗的眼中帅上加帅,因为他掏钱的模样真的很有型!
跟景区工艺品不同,这或许要算是老篾匠手中的“非遗”了,有点小贵,但也不多,八十块钱的事情。
这要是放在重生前的地球,直播间闭着眼睛按零讲缘分……
开学季有的内运河故道会搞活动,什么花灯花船啥的,还有难得一见的夜间茶馆唱曲儿,那就很有消磨人生的惬意了。
挑了个店内墙上挂长箸的面馆,桑玉颗点了大肉面,张大象则是一碗爆鱼面,外加六客小笼包。
柜台的老板娘怀疑没听清,起身问道,“六客啊?一客是九只小笼馒头噢。”
“我胃口比较大。”
张大象很认真地表示是自己要吃的,跟我老婆可没有半个小笼包的关系。
至于说我老婆为什么红着脸,那是她怕生。
所以小笼包得吃熟的。
“啥叫一客?”
“一客就是一个客人能吃得下的量,一般来讲是九只小笼馒头……小笼包。六客就是五十四只。”
“我一会儿坐里面。”
“玉姐你放心,我这身量,肯定能遮住你。”
不过即便是张大象遮挡,这光景的街坊食客们也想看看进来的大块头是不是真能吃下去五十四只小笼包。
很快,余光偷瞄的人就发现这大块头怎么一直在吃爆鱼面啊。
这爆鱼面有啥吃头?
赶紧吃小笼馒头啊!
然后大块头再次让他们失望了,因为夹起第一个小笼馒头的人,居然是大块头对面那个女的。
桑玉颗老规矩给小笼包们洗了个香醋澡,那灌醋的本事堪比上刑,看得本地街坊们目瞪口呆。
不过,这不过是毛毛雨。
桑玉颗吃掉第一客小笼包的时候,他们没觉得有什么;吃掉第二客小笼包的时候,他们略有讶异;吃掉第三客小笼包的时候,他们猛地一惊;吃掉第四客小笼包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第五客!第五客了喂!”
“噢哟~~要命了喂,第六客……她做啥?还吃大肉面啊?!”
拿着一只圆珠笔的柜台老板娘这会儿也来了精神,嘻嘻哈哈地笑道:“只管吃,只管吃,我给你们免单!哎哟喂……真吃六客小笼馒头啊,厉害。”
老板娘给桑玉颗连连比划大拇指,最后也真把饭钱退给了张大象,只说下次再来就收钱。
等吃饱喝足离开,两人身影消失在了巷口,面馆里才有人叫道:“五十四只啊我个娘!”
而吃饱了在外面散步消消食的桑玉颗突然问道:“掌柜的,你咋挑了这家店?老板娘还怪好嘞。”
“你没看到她店里墙上挂着很长很长的筷子吗?”
“那是干嘛的?”
“挑面条或者炸油条才用得上的,现在挂在墙上,那肯定翻了没有十万碗面也有五万,这做街坊生意的能有这数,好不好吃不知道,厚道肯定厚道的。”
“那还是挺好吃的。”
“必须的啊,免费的还能不好吃?不好吃我也得怪自己贱。”
“哈哈。”
桑玉颗顿时嬉笑,一把挽住张大象的胳膊,心情是出奇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