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低声咒骂着，又赶紧退回厨房去救场。
煎锅里传出一阵滋滋的焦响，像在为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添油加火。
莫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难道没有什么炼成阵，能够做出美味的早饭吗？”
爱德华又从厨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神情略显尴尬。
“我只是偶尔练习一下家务技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交给炼金术的。”
“练得不错。”
莫兰轻描淡写地回应，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内。
桌上摆着两份早餐，沙发上还整齐得叠放着女士的披肩。
莫兰淡淡一笑，走过爱德华身旁，拍了拍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
“看来，你的炼金术进展得相当......甜蜜。”
爱德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你别乱说，我们只是......黛丽丝昨晚太晚回去，我只是...只是让她借住一下！”
黛丽丝正好端着餐盘走出厨房，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柔软：
“你解释得越多越像在掩饰哦，医生。”
“我......”
爱德华彻底哑口无言，只能干笑着挠头。
莫兰轻轻摇头，笑意更深，语气也温和下来：
“别紧张，你又不是神父，可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名誉受损。”
莫兰加入了厨房的阵地，一块帮忙收拾。
他需要一些人类的食物，抚慰自己饥饿萎靡的胃。
几分钟后，爱德华家里的餐桌上就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培根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混着刚煮好的红茶与奶油吐司的香味。
整间小屋，都透出一种温暖的烟气。
桌上摆着煎得金黄的鸡蛋、切成薄片的松软面包、油亮的肉肠，以及一小罐紫红的果酱。
爱德华甚至还准备了烤番茄与蘑菇，看得出来他为这顿早餐下了不少功夫，反正以莫兰做过客的经历来说，从来没有吃这么好过。
虽然桌布上那几道被溅出的油迹，依旧暗示着厨房里发生过一场不太优雅的战斗。
不过莫兰只当是这对小情侣的游戏罢了。
莫兰坐下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真是丰盛啊，不过看上去，更多的是黛丽丝的手艺吧？”
黛丽丝微微一笑，将茶壶举起，替两人都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其实大部分确实是我做的。”她的语气轻柔而自然，“医生比起厨房，看上去还是更适合呆在诊所。”
“嘿，我明明掌控得很好！”爱德华抗议道，但语气听起来更像是无奈的辩解。
莫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悠然地吹了口气。
“掌控得很好？爱德华，你这种话还是留在炼金报告里，说比较有说服力。”
他语气淡淡，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对着黛丽丝说道：“这家伙做学术时，倒是认真得可怕，但一旦离开实验室，整个人就像被人拔掉了发条。
以前一个人住还好，现在如果两个人一同生活，这点伪装可就维持不下去了。
黛丽丝正切着面包，听到这话不由轻笑出声。
“看来他以前，果真挺邋遢的？”
“你在乱说什么，莫兰！”爱德华忍不住抗议，脸涨得通红。
“那是以前那段时间我太忙了，黛丽丝，不要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黛丽丝彻底笑弯了腰，几乎要把叉子掉到地上。
她抬头看了看爱德华，眼神里带着揶揄的温柔。
餐桌上的气氛逐渐变得轻快。
莫兰时不时再丢一句打趣，爱德华就慌张解释，而黛丽丝总是笑着帮他补充，或故意添油加醋几句。
既然二人准备同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后续的婚礼也该提上议程了。
莫兰其实很希望，爱德华能遇到一位善良的淑人，好好生活。
驱魔协会的日子，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要么你主动退出，要么你命丧此地。
早餐的最后一口红茶，温热而平静，窗外的雾气被晨光驱散，留下斑驳的光影洒在桌布上。
爱德华擦着手，刚收拾完餐具，莫兰便靠在门框边，正准备将他拉到一边，说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黛丽丝忽然笑着起身：
“等一下，莫兰先生。
既然难得来一趟，不如让我带你看看我的收藏吧？”
“收藏？”
莫兰挑眉，带着一丝好奇。
“嗯。”她神秘地眨了眨眼，推开了客厅隔壁的屋门。
阳光笼罩的小房间，窗帘是淡金色的。
莫兰很庆幸，爱德华那种古板的装饰风格，已经被这位女士优化了不少。
放眼望去，墙上几乎被各种形状与质感的项链占满。
有玻璃珠串成的彩链，闪着七色的微光。
也有旧时代的怀表链，黄铜外壳磨得发亮，齿轮花纹依稀可见。
还有一条泛白的骨头挂坠，雕刻着某种不知名的符号。
再往下，是一条由旧硬币连缀而成的项链，叮当作响，看上去很具有古典美学的风格。
“很有意思的艺术品，这些项链都是你的珍藏吗？”
黛丽丝轻轻触摸着那条带着硬币的挂坠，微微一笑：
“是的，这是我从小的习惯，每次整理这些项链，都会带给我安全感。
每一条项链都有一个故事，我喜欢用这些东西记住某个瞬间。”
黛丽丝从墙上取下一条项链，轻轻放在掌心。
那是一枚残旧的银币，边缘的齿纹已经被岁月磨平，中央隐约刻着一枚模糊的圣母教会纹章。
她走到莫兰面前，将项链递给他。
“这是我祖母留下的。”她轻声说道。
“她年轻时，是圣母教会的信徒。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教堂，据说那个时期，项链也是信徒必不可少的信物之一。”
莫兰接过项链，指尖触到那枚冰凉的银币。
纹章中央的弧线形花纹已经模糊，却仍能辨出那是象征着拉斐尔的花卉图案。
“圣母教会......”莫兰低声重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那枚银币在他掌心的触感，让他想起了另一枚硬币。
那枚黄昏剧场的小说家，给予他的奇异物品。
同样是金属，那枚硬币却更沉，纹路更深，似乎在夜里仍能轻微发热。
莫兰一直将它放在衣兜里，偶尔也能感受到，硬币发出的淡淡灵性干扰。
莫兰沉默片刻，最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或许，你的收藏比你想的更有价值，黛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