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你们有些吃力嘛,莫兰。”
伊芙琳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丝毫不慌。
她的血荆棘游蛇般伸出,猛地拉直,甩出一排猩红的尖刺,砸向纯血裔。
“话说,这小子又是谁?”少女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诺亚。
“这是诺亚,新加入驱魔协会的炼金术士。”
莫兰一边回应,粗壮的红色触手拧成一团,螺旋状盘在面前,当做血肉的护盾。
诺亚喘着气,紧握手里的小药瓶:“你认识这女孩,怎么看上去她更像是对面的?”
“喂,再这么说我就把你扔过去当血包了。”伊芙琳懒洋洋地答了一句,又甩出几根荆棘,将纯血裔逼退两步。
相比之下,莫兰更在意伊芙琳手里的那把银刃。
“那应该是秘银吧,伊芙琳,老爹留给你的?他人呢?”
“他呀,早就回圣黎昂了,这里的日子太平淡了,不适合他。”
伊芙琳举起手里的银刃,带起一串冷光,竟让那纯血裔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说的对,这就是秘银制作的,只是我终究有血裔的血统,用不习惯。
你身上应该还有圣水吧,那就你来解决吧。”
说着,伊芙琳将银刃抛出。
莫兰接过银刃,手臂被红色触手包裹,血肉蠕动,刀锋稳稳嵌入掌中。
他掏出圣水瓶,液体溅在秘银之上,发出嘶嘶声响。
没有什么比浸泡过圣水的秘银,更适合对付纯血裔了,这是安德森老师亲自教给莫兰的知识。
秘银的嗡鸣刺激着纯血裔发出怒吼,连脚下的血海都在退去。
血荆棘从两侧拉出,封锁纯血裔的退路。
诺亚也收回手套,水银炼金术流动,隔开血雾。
莫兰直冲而上,银刃闪烁。
秘银刺入那钻石般的皮肤,就像是扎进一块豆腐一样轻松,笔直刺入胸膛。
金属与血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圣水渗透进血肉,发出灼烧的白烟。
还不算完,莫兰顺势猛力一推,刀锋一路向上,从胸口直至面颊。
纯血裔的脸被硬生生割开两半,血光迸裂,发出狰狞的惨叫。
短暂的一声尖啸后,那一具健美的身躯开始腐败、衰老,最终化为灰烬,留下来淡淡的红雾。
诺亚抬起头,试探性地望向那坨灰烬,直到确认对方彻底倒下,才擦去额角的汗珠:
“哈哈,我们三个配合得很完美啊!
我的职业简历,现在可以写上一句‘曾击杀上古纯血裔’了。”
伊芙琳撇了撇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旁边的青年。
只有莫兰半跪在地上,双肩微微抽搐。
小红缠绕在他的腰间,不断勒紧。
小蓝趴在地上,一动一抽,像是蛇在进食。
“喂,你没事吧?”伊芙琳皱起眉。
莫兰的瞳孔逐渐泛红,脸上浮出一种危险的愉悦。
他不仅没事,还感觉非常良好。
他没有想到,吸食一个完整的、圣战时期的上古纯血裔的灵魂,会是这样美妙的体验。
残余的血雾,化作一道暗红的光,沿着触手的肌理钻进手臂。
莫兰只觉得身上有无穷的力量,需要发泄。
蓝色触手猛地从地面窜出,重重砸碎一块岩石,石屑飞溅,吓得诺亚赶紧抬手挡脸。
“不是?这人又犯什么病了,该不会被感染了吧?”
蓝色触手紧接着拍碎另一根石柱,空气震荡,产生轰鸣。
“没事,莫兰经常这德行,习惯就好。”收回血荆棘的伊芙琳耸耸肩,见怪不怪的样子。
许久之后,莫兰才扶起墙起身,擦去脸上的冷汗,若有所悟地笑着。
虽然自己无法剥夺纯血裔的能力,但他的血肉强度,还是被地狱之子吸收了。
小红和小蓝的肌肉强度都上升了,不过总体上小蓝还是略输于小红。
仅仅是这样,就已经不虚此行。
“所以,你和老爹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去给公证所卖命了。”
“我们一周前就来了。”伊芙琳擦掉指尖的血迹,将那把秘银刀刃放回腰间,“老爹是为了血裔王庭的遗迹,才派我一起来的,现在留我一人收尾。”
“你一个人进入这条密道?”莫兰有些皱眉。
“怎么,不相信吗?我要是再不来,你们都该被吸干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我们该不会还要留在这吧,冻死我了。”诺亚双手交叉摩擦着胳膊。
“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本来要走了,听到你们这边有动静才来的。”伊芙琳得意地挑挑眉。
圣灰大墓地和地下空间的存在,以及那只侥幸复活的纯血裔,都证实了血裔王庭有复苏的迹象。
如果刚才的那种怪物成千上万地出现了王国,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都说明,圣战时期遗留的古老炼金术的封印,历经岁月,已经不够牢固了。
在伊芙琳的带领下,三人顺着潮湿的石道往回走。
终于钻出密道时,夜色正浓,原来入口就在圣灰大墓地边缘的一处小丘壑里。
伊芙琳转过身,神情难得严肃:“这东西你先留着用吧,反正你们还要呆在这里。
血裔的事情很麻烦,我还需要回去向协会汇报,我先走了。”
莫兰接过刀,低声道:“谢谢。”
“可别弄丢了,这东西真赔不起,老爹的私人珍藏。”
莫兰笑着点点头,他其实对于纯血裔的习性和弱点并不算陌生。
他儿时就和一位十分强大的纯血裔一起生活过。
那个男人已经许久未见,或许死了,或许只是隐居了,莫兰也不清楚。
他就是莫兰最早的老师,阿卡多·安德森。
至少从王国开始正式颁布对纯血裔的歼灭法条时,他就像是被抹去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莫兰。
留给了他基本的战斗、武器使用常识,以及最重要的,和恶魔交易的方法。
经此一战,诺亚已经彻底厌恶了这种在死人堆里冒险的时光: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墓地了,我要回灰野兔旅店好好洗个澡。”
“你也先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莫兰难得放走了诺亚。
二人离开后,莫兰独自握着银刃在墓园徘徊。
月光照在成排的墓碑上,字迹斑驳,已经没有了任何扫墓的痕迹。
“玛莉·索恩,死于瘟疫。”
“雅各布·亨德森,死于脓疮。”
“艾德蒙·里斯特,死于溺亡。”
每一块碑后,似乎都藏着一个被遗忘的故事。
莫兰本只想随意看看,直到在一处半塌的碑影前,停下了脚步。
“圣保罗之墓。”
“死于白骨教堂的献祭仪式。”
碑底,依稀能看见一道被血染过的符号。
一座倒立的白骨教堂,骨塔朝下,仿佛在地底继续生长。
莫兰自然地抬手,在胸前划出十字,低声呢喃:“圣母在上,愿你安息,圣保罗。”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红蓝两条触手,在银月的辉光下,开始疯狂掘开那片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