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边时，林小北看向教练席，教练对他比了个“稳住“的手势。
可怎么稳？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陆也的发球局，第一球就是ACE。林小北甚至没来得及移动，球已经砸在底线弹出。
第二球，外角发球带着强烈侧旋，林小北勉强接到，回球却软绵绵地落在中场。陆也上网轻挑。
30-0。
第三球，陆也故意放慢了发球速度。林小北抓住机会抢攻，但在一快一慢的节奏拉扯之下出现失误，回球直接出了边界。
40-0。
第四球，林小北终于把球接到了，但回球不是很深。
“左边，还是右边？”林小北微微后退，紧紧盯住陆也的动作，随时准备启动，预防陆也的底线抽球。
不料陆也在瞄了一眼林小北的站位后，在即将击球的刹那，由挥改切，干净利落的放了一个短球！
却见网球在落地后突然减速，林小北他踉跄着冲到网前，已来不及够到球。
“本局陆也胜，局分2-0！“
林小北站在底线，胸口剧烈起伏。两局下来，他几乎没碰到几次球，心理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
场边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教学赛。
陆也的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花哨，却总能把球送到林小北最难接的位置。他的眼神始终平静，哪怕打出制胜分也不见喜色，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
这个对手...强得不像高中生。
第三局，林小北的发球局。
他攥着网球的手微微发抖，掌心全是汗。刚才两局被碾压的画面还在脑海里闪回，耳边嗡嗡作响，连裁判的报分声都变得遥远。
“冷静...冷静...“林小北在心里默念，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强迫自己看向对面。
陆也正低头用手梳理球拍的网线，姿态放松得像是已经胜券在握。
这画面莫名刺痛了林小北。他咬紧牙关，将球高高抛起。
这一记发球用上了全力，网球像炮弹般砸向陆也的反手位。这一次的球速超过了陆也的预判，他的回球第一次长出了底线，但只出了大约一个指头的距离，很惊险。
“15-0！“
场边响起零星的掌声。林小北的队友们终于找到机会欢呼，声音却很快被一中的啦啦队压下去。
林小北没空理会这些。他抹了把汗，再次发球。这次他加了侧旋，球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陆也的反手切削回球擦网而过，回球落在界内。
林小北早有准备，快步上前一记截击，将球打向陆也身后的空档。
30-0。
“漂亮！“教练在场边握拳。
但陆也很快适应了林小北提升后的状态，将比分快速追到了30-30。
就在所有人以为陆也会凭借这股势头反超时，陆也的身体状态出现了些许起伏，在边线球的落点上出现了失误，略微出线少许。
最终林小北凭借一个好的一发以及陆也的失误，拿下了这局。
“本局林小北胜，局分1-2！“
赢下这一局后，林小北明显找回了些信心。换边局休。他小跑着回到座位，用毛巾狠狠擦了把脸。教练凑过来快速叮嘱：“攻他反手！你有机会上网！”
林小北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对面。陆也正在喝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的失利无关紧要。
第四局，陆也的发球局。
林小北严阵以待，可陆也的第一记发球就让他愣住了——不是想象中的暴力平击，而是一记轻柔的侧旋球，落点浅得几乎贴近发球线。
他匆忙上前接球，回球却偏高。陆也抓住机会一记正手抽杀，网球擦着边线飞出界外。15-0。
第二球，陆也换了策略，发球直奔林小北的身体。林小北狼狈躲闪，回球软弱无力。陆也上网轻轻一挑，30-0。
“他在调整战术...“林小北突然意识到。这个对手太可怕了，不仅技术全面，还能根据场上形势随时改变打法。
接下来的两分，陆也再没给林小北机会。一记ACE直接终结了这一局。
“本局陆也胜，局分3-1！“
比赛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节奏。林小北拼尽全力，也只能偶尔从陆也手里偷到一两分。局分很快来到5-1，陆也领先。
第7局，林小北非保不可的发球局。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球场上，林小北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可骨子里的倔强让他不肯放弃。
第一球，他冒险尝试了上旋发球。网球高高抛起，在阳光下划出耀眼的弧线。陆也回球出了边线。15-0。
第二球，林小北如法炮制。这次陆也提前移动，正手回球直奔底线。随球上网的林小北随即欲转身奋力救球，却在急剧的前后变向中重心失衡，重重摔在地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惊呼。
首先第一个赶到林小北身边的不是他的队友，也不是裁判，而是陆也。
在所有人还下意识一愣的时候，跑动中的陆也越过球网，搀扶住倒地的林小北。
在伤情不明的情况下，是不好贸然扶人起身的。
“没事吧？“裁判小跑过来。
林小北摆摆手，一瞬间他担心是不是脚踝扭到了，他不想退赛，好在脚踝处并未传来尖锐的疼痛。
随即林小北的教练和队友也赶到，陆也退到一旁。
教练对林小北询问身体感受并上手检查后，确认脚踝没有扭伤。
林小北长舒一口气，他在队友的帮助下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没有大碍。
裁判在确认险情解除后，宣布继续比赛。
林小北摔倒前陆也的回球已在界内，双方的比分来到15-15。
林小北重新站上发球线时，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摔虽然没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消耗了他大量体力。他深吸一口气，将球高高抛起。
“砰！”
这一记发球角度刁钻，直奔陆也的反手位。但陆也像是早有预料，脚步到位，反手轻轻一推，网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擦着网带落在林小北的半场。
“15-30！“
场边响起一阵惊呼。这个回球太漂亮了，既轻又飘，让林小北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球，林小北加大了力度。网球带着呼啸声砸向底线，陆也却稳稳接住，回球又深又重。林小北勉强挡回去，却见陆也已经冲到网前，一记截击打向死角。
“15-40！“
破发点出现了，同时也是本场比赛的赛点。
林小北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汗，再次发球。这次他冒险尝试了外角发球，球速不快但旋转极强。陆也接球时手腕微微一抖，回球带着强烈的下旋，落地后几乎不弹起。
林小北冲上前，球拍勉强够到球，却因为重心不稳，回球直接飞出了界外。
“陆也胜，局分6-1！“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林小北还站在原地。他的队服已经完全湿透，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对面，陆也收起球拍，平静地走向网前。
“谢谢。“陆也伸出手，声音平静得听不出胜利的喜悦。
林小北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怪物眼里，能从他那拿到一局已经值得认可。
“谢谢。”林小北握了握那只手，声音嘶哑。
大比分2-1，一中领先。
随后第四场二双对决，一中的二双是陈阳和赵玥这对“日月组合”，这一次一中没有再给对面机会，以6-3击败了对手。
大比分3-1，一中锁定胜局。按照赛制，最后一场三单比赛不再进行。
【全国高中网球锦标赛】市预赛第一轮，一中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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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边，一中的队员们已经开始庆祝。沈彻揽着陆也的肩膀说着什么，蒋荣在旁边笑着递水。而林小北的队友们沉默地收拾着装备，没人说话。网球包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区格外刺耳。
林小北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汗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球鞋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教练走过来拍了拍林小北的肩：“抬起头来。输了不丢人，重要的是从中学到什么。”
林小北缓缓抬头，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落在对面正在谈笑的陆也身上。那个人的背影挺拔如松。
“教练，我想变强。“林小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像他那样强。“
另一边，陆也似有所感，转头对上了林小北的视线。两人隔空相望，一个平静如水，一个燃烧如火。